我們在川普下失去的機會: 川普四年美國喪失了甚麼? (六)

我們在川普下失去的機會: 川普四年美國喪失了甚麼? (六)

Ross Douthat

[前言] 2020美國總統大選已到最後幾天衝刺階段。這次選舉，可能是二十世紀第二次世界大戰以後美國總統選舉最關鍵的一次，主要是川普四年來倒行逆施，如果連任，將對世界有極不利的影響。

美國紐約時報在此際推出「川普四年美國喪失了甚麼?」專輯，由十五位專欄作家執筆，代表美國主流自由主義者在選前的焦灼。

專欄作家羅斯·道那（Ross Douthat）撰文：「我們在川普下失去的機會」(The Opportunities We Lost Under Trump)。要點如下:

在原始希臘語中，「啟⽰錄」(apocalypse) ⼀詞是指揭開⾯紗，將⽇常世界中的灰⾊雨雲撕裂，露出隱藏了很⻑⼀段時間面貌。2016年當川普（Donald Trump）不可置信地摧毀了兩黨的建制派時，所代表的政治啟⽰完全符合這個古老的定義：那⼀刻，當我們國家和我們的聯盟隱藏的現實突然暴露出關於美國⽣活的各種令⼈不安的真相時，當雙⽅和各派的失敗暴露無遺時，隱藏的現實突然被拖入光明來受人檢視。

因此，當我們談論川普執政的四年中失去了什麼時，我們應該從失去的機會來解決2016年所揭⽰的問題開始。這些失敗並不普遍；⼈們對上次總統⼤選的含義有些懷疑，有⼈針對「這就是為什麼你得到川普」的診斷進⾏了⼀些治療措施。

但是，從啟⽰中也有廣泛的退縮，更不⽤說從任何後來的轉化，並且急於回到⼀個⼈的成⾒和⼀個部落的舒適中。

對於右派，2016年的主要啟⽰是三⽅⾯的。川普競選活動中的對名⼈轟擊揭⽰了該派的媒體娛樂綜合體，原被設想為保守主義政治計劃的輔助⼿段反而吞噬了這場運動。他質疑歐巴馬的出生地和種族誘餌表明，與許多保守派知識分⼦從未想承認的那樣，⽩⼈⾝份政治在更⼤的權⼒範圍內具有更⼤的效⼒和更多的⽀持。他的《美國第⼀》關於經濟學和外交政策的論點成功暴露了共和黨選⺠的實際情緒與在衰退階段的⾥根派保守主義，鷹派有限政府的正統觀念之間的鴻溝。

對於中間派⽽⾔，2016年的啟⽰是關於政策失靈。在川普到來之前，這些政策失靈幾乎是看不⾒的-最重要的是，冷戰後的中左翼和中右翼願景「開放」到⾃由貿易或低技術的移⺠或與中華⼈⺠共和國的更⼤融合，但同時也未能實現其地緣政治⽬標，並使整個美國中⼼地帶的社區空洞化，造成了在不再有⼯作，教堂和家庭存在的情況下，致命的、民粹準備就緒的真空。

在左派，啟⽰是關於其在⺠主黨聯盟中的勝利，即社會⾃由主義對文化保守主義的勝利，已經變成了不再與許多⽩⼈⼯⼈階級選⺠（以及不止少數⻄班牙裔選⺠）聯繫在⼀起的政黨。無論它承諾了多少新的聯邦⽀出。⺠主黨在2010年代的向左轉移加速了他們向專業階級政黨的轉變，他們在文化上與他們聲稱代表的許多奮鬥的藍領選⺠分離。

那麼，左、右，中間派如何回應這些啟⽰呢？有時帶有承認和適應能⼒，但更常⾒的是否認。

在右邊，這種否認採取了協同努⼒的形式，即只是不理會川普的Twitter提要，以及他的令人極不快的⾔論，即「聽不⾒邪惡」，同時將他的政府精確地帶回被他的競選政見所拒斥的陳舊的正統觀念。對於每個試圖從川普主義（喬什·霍利）（Josh Hawley）取得實質性成果或否認其道德敗壞（米特·羅姆尼（Mitt Romney））的⼈物來說，都有更多的共和黨⼈表現得像邁克·彭斯（Mike Pence）在當總統，以公開聳聳肩或不留紀錄的哀嘆回應川普的越軌言行，並且好像他們被授權去做共和黨⼀般的政見⼀樣-降低⾼收入者的稅收，同時假裝削減⽀出，川普的⺠粹主義從其最初的經濟野⼼減少到⻑期擁抱新自由主義。

對中間派，對新⾃由主義時代的失敗的任何持續的體認都被對陷於危境⾃由主義的⾃以為是的敘事掩蓋了；威權主義在前進中，使專家和前官員得以假扮在1930年代式政變的陰影下崇高的抵抗運動領袖。川普時代的中間派主要努力不是對領導⼈失誤的地⽅進⾏持續的重新評估，而是歇斯底⾥⼤肆宣揚對俄羅斯案的調查，以偏執狂的風格使骯髒的川普式瀆職變成了克⾥姆林宮的巨⼤陰謀，是掀起新冷戰的起因。

最後，在左派這邊，通過伯尼·桑德斯 (Bernie Sanders) 運動，試圖建立起響應右翼⺠粹主義吸引⼒的左翼政治。但是，文化左派的引⼒是更強⼤的⼒量，使桑德斯脫離了他的經濟第⼀信息、對⾝份政治的懷疑，⾛向了「覺醒」社會主義，這種社會主義既不吸引⽩⼈⼯⼈階級，也不吸引非裔美國選⺠，而使喬·拜登成為⺠主黨候選⼈。隨著桑德斯的失敗，左派決定性地轉向其在精英機構和官僚機構中提供的更容易的機會，在這種機會中，階級政治在企業⼈⼒資源部⾨心目中永遠排名在推動多元交叉性工作之後。

當然，我所描述的所有失去的機會都應歸功於川普⾃⼰的總統⾏為。如果他如競選政見般執政，如果他去華盛頓試圖與紫⾊州參議員削減基礎設施協議，⽽不是讓保羅·賴安（Paul Ryan）在頭兩年執⾏國內政策，那可能迫使雙⽅進⾏真正的政策調整。如果他在⾔辭上不像⿊⼿黨那樣，在財務上的⾃我交易上不那麼⼤膽，那將迫使中間派擺脫他們的反抗姿態，並採取更具建設性的立場。

同樣，當流⾏病和經濟危機和喬治·弗洛伊德的抗議來了，他有機會利⽤最初的勝利，這兩⼤理念-所謂的國家能力⾃由主義和公共利益的保守主義，強調有效的制度和社會經濟團結的重要性的重疊觀點，反對有限政府的保守主義趨向於反政府的個⼈主義的衰退趨勢。

相反的淡，但毫不奇怪，川普恰好接受了這種衰退。他對這種流⾏病的管理⼀直是⼀個案例研究，您可以稱之為國家無能的⾃由主義者，他對種族抗議的處理是故意兩極分化⽽不是團結的（甚⾄沒有成功地分化，因為它把⼤多數留在了另⼀側），並且隨著立法的秋季階段陷入僵局，他早期爭取Covid救濟⽀出的努⼒被淡漠和分散注意⼒所取代。

總的來說，我們可以說川普制定了⺠粹政府的幻想（或從⾃由主義⾓度⽽⾔是噩夢），但從未想出如何將這⼀形象轉化為政治或政策現實，這使其他派系得以在其思想泡沫和⾃我誇獎的幻想繼續存在。目前現實已經對川普的無能進⾏了報復，整個疲憊的經歷使⼈們想到了⼀次簡單的重設，回到2014年左右的時代。

這是拜登有可能成為他在⽩宮繼任者的原因之⼀，因為川普前政權的衰老化⾝，即使川普⾃⼰的政黨也是如此渴望回到2014年左右的位置。

在經歷了如此多的失敗和混亂之後，還有比重置更糟糕的事情。但是，情況仍然如此，準備在棋盤上恢復到先前位置的共和黨⼈和⺠主黨⼈太多，類似於拿破崙之後恢復的波旁王朝，他們在過去四年中「⼀無所知，⼀無所忘」。這表明，我們在川普時代最重要的是失去了⾜夠快地不重複經歷的機會。

⾃2009年以來，羅斯·道那（Ross Douthat）就⼀直是《紐約時報》的意⾒專欄作家。他是多本著作的作者，最近的著作是《頹廢的社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