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費四年思考川普」: 川普四年美國喪失了甚麼? (四)

「浪費四年思考川普」: 川普四年美國喪失了甚麼? (四)

Michelle Goldberg

[前言] 2020美國總統大選已到最後幾天衝刺階段。這次選舉，可能是二十世紀第二次世界大戰以後美國總統選舉最關鍵的一次，主要是川普四年來倒行逆施，如果連任，將對世界有極不利的影響。

美國紐約時報在此際推出「川普四年美國喪失了甚麼?」專輯，由十五位專欄作家執筆，代表美國主流自由主義在選前的焦灼。

專欄作家米歇爾·⼽德堡（Michelle Goldberg）撰文：「浪費四年思考川普」(Four Wasted Years Thinking About Donald Trump)。要點如下:

很難歸納川普（Donald Trump）擔任總統期間失去的所有事情。

在我撰寫本文時，已有225,000美國⼈因Covid-19喪⽣。我們許多孩⼦失去了幾個⽉的教育。很快，美國很⼤⼀部分地區將失去感恩節。

由於川普政府的野蠻家庭分居政策，可能有545個孩⼦永遠與⽗⺟分離。美國已經失去了領導⺠主的地位。我們輸了Ruth Bader Ginsburg，所以我們可能會輸掉Roe v。Wade。⾄少⾃第⼆次世界⼤戰以來，在川普領導下失去⼯作的⼈數比任何總統都多。

與此相比，哀悼川普歲⽉的文化傷亡可能是微不足道的。

但是，當我從明顯享有特權的位置回想過去四年的⽇常⽣活時，總統的這個⿊洞吸引的所有注意⼒都是⾃⼰的損失。花在思考川普的每⼀刻都是本可以⽤於思考，創造或欣賞其他事物的時刻。川普是⼀個⾃戀的庸俗反智主義 (Philistine) 者，他將美國文化推向他。

早些時候，有⼈認為特朗普當選的災難可能是美學榮耀的催化劑。紐約雜誌的傑⾥·薩爾茨（Jerry Saltz）寫道： 「在藝術疏遠的時代，苦惱常常以偉⼤的作品形式回報給我們，其中很多都是振奮⼈⼼的或澄清的，或者是（信不信由你的）賦權的。」

毫無疑問，我在過去的四年中創造了出⾊的作品，但我卻錯過了很多，因為我太忙於盯著⼿機上令⼈難以置信的恐怖。那將是⼀個以政治為⽣的⼈的奢侈問題，但我並不孤單。

量化川普時代文化貧瘠的最容易的地⽅是書籍出版。關於川普和川普主義的後果的書籍太多了，以⾄於普利策獎得主《華盛頓郵報》的評論家卡洛斯·洛扎達（Carlos Lozada）都寫了⼀本關於「所有川普書籍」的書。領先的數據公司針對美國圖書銷售的最新報告說：「在本屆總統任期內，以各種格式銷售的政治書籍比NPD BookScan歷史上的任何時候都要多。」

我已經閱讀了許多這些書，並對其中的⼀些書表⽰⾼度讚賞。但是這些書及其⼀鳴驚⼈的⼈氣使其他作品難以突破。NPD的克⾥斯汀·麥克萊恩（Kristen McLean）表⽰：「⾃2015年以來，⼩說因非⼩說類作品⽽銷售大減。」 ⼩說銷量的下降是在擔任總統之前開始的，但是在過去的四年中，這種情況加速了。她說：「我認為，川普佔據了我們⼤腦的空間，排擠了我們思考其他事物的能⼒，這絕對是其中的⼀部分。」

即使是⼀些以文學為⽣的⼈也經歷過這種現象。⼩說家Meg Wolitzer是《2017年最佳美國短篇⼩說》的共同編者。她描述在2016年選舉之夜在她的丈夫上床睡覺後坐在⾃⼰的公寓裡，故事內容散佈在她周圍。她回憶說：「我看到了這些故事」，然後想著，「我明天該如何再能帶著極大的關注與希望重新閱讀這些故事？」

她感到時事的躁動使她無法集中精神。Wolitzer說：「現在，這就是⼀切，『這將如何結束？』。」 「⽽且這與我們閱讀⼩說的⽅式有很⼤不同，因為它是關於渴望生活於世，但暫離世界上的塵囂。」

在川普之前，我從未想過要快快渡過我所⽣活的年代，渴望未來，回頭看看⼀切。有個奇聞趣事的作家在編寫時事劇本，這在⼀定程度上是出於對⼀切看上去多麼瘋狂的驚訝，但也涉及到敘事連貫性的幻想-有⼀天，所有這⼀切都是有道理的。當您經歷令⼈困惑，無所不包的戲劇時，很難迷失於其他無關的故事中。

我本以為在現實變得如此令人極不愉快的年代，戲劇性的電視會蓬勃發展，但恰恰相反，感覺就像Peak TV達到了頂峰。正如電視評論家索尼亞·薩拉亞（Sonia Saraiya）寫道：「每天的⼩丑表演都在形象和字⾯意義上削減了電視的帶寬，在全國性對話中佔據了空間，因此也充斥著我們的⼤腦。」

當然，當藝術和娛樂在政治上相關時，可能會令⼈激動。但是，當政治如此令⼈震驚，以⾄於世界其他地區似乎都在消退時，它就會造成文化幽閉恐懼症。⾃2016年選舉⽇以來，作家，藝術家和評論家⼀直想知道「川普時代」的多種文化⽣產形式（⼩說，美術，戲劇，時尚）意味著什麼。關於川普總統這⼀可怕事實的幾乎所有⽅⾯的重新定位。

對於我們這些發現這種文化氣候令⼈窒息的⼈來說，左右兩邊都有共同點。保守派喜歡激怒⺠主黨⼈，嘲笑他們不須任何代價就讓川普經常盤旋在腦海中。這是⼀種殘酷的指責，例如將某⼈的房屋放火，然後嘲笑他們盯著火焰。川普激起的憤怒使其他許多事情（如喜悅，創造⼒，反思）的餘地減少了，但其中的每⼀點都是必須的。問題是總統，⽽不是受害者如何回應總統。

相比之下，⼀些左派⼈⼠懷疑，如果當他們厭惡的對象從⽩宮中撤出時，反抗運動的某些部分將脫離政治。這不是不合理的擔⼼。過去四年來空前的動員的原因之⼀是，⼈們習慣於在美國感到安全，特別是中年、中產階級的⽩⼈婦女，突然之間卻不覺得安全。如果川普被擊敗，組織者要使這些⼈動員起來可能是⼀個挑戰。經過四年的「這不正常！」 如果出現某種形式的政治常態⼜會怎樣？

但是，永久的緊急狀態並不健康或無法持續。⽣活在川普引起恐慌的永恆存在中對藝術不利，但對更廣泛的想像也不利，包括構想川普主義不可想像的未來所需的想像⼒。如果⼈們不再需要把⾃⼰擺在總統職位的推⼟機前，那麼將有更多的精⼒去進步和享受樂趣。川普遮住了陽光。只有他⾛了，我們才能看到我們已經失去了多少。

米歇爾·⼽德堡（Michelle Goldberg）⾃2017年以來⼀直是《意⾒》專欄作家。她是有關政治，宗教和婦女權利的幾本書的作者，並且是⼀個因報導⼯作場所性騷擾問題⽽在2018年獲得了普利茲獎團隊的成員之⼀。